相机:我的盾与枪

在等绿灯过马路时,感到手臂被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撞了一下。因为感官超敏,对陌生人的不经意触碰会无比厌恶。所以平常都有意错开早晚高峰、节假日、饭点的人流和噪音。


我以为是哪个过路的人没有注意,于是等待道歉。向左转过头去,是一位看上去还算和蔼的老大爷,他用言语和手臂示意我绿灯了,可以走了。


因为他似乎是出于好心,我只能让自己的怒气慢慢消解,拍拍手臂上的脏东西,往前过马路。但他出乎意料地回头看了两次我的反应,面带笑容。这个笑容你很熟悉,会让你本能地感到不适与恐惧。


你发现你再一次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当作山里的猎物、砧板上的活鱼。

「如果今天带相机出门就好了」因为没有任何法规、条例、组织能够保护我不再体验类似的不快,我发现将希望附加在相机上是最有效的。

回忆起来,除了因为拿着不同类型的相机,被不同的人群跑来搭话之外,它至少能防止我的身体和身体空间遭到任何的入侵——

脖子上挂着相机,就像是挂着一个监控探头。开锁师傅站在家门口的摄像头前,问我,你装了监控啊。因为摄像头在半个月前已经没电了,我有些心虚。但还是果断地应了一声。因为一开始应了师傅的话,然后就是无休止地提问。到了第二天,他发来消息,想给我介绍对象。


盾牌只能防止物理侵犯,挡不住言语攻击。除非你按下快门——将盾牌切换成枪械。

肖像权的侵犯在举证时是不成立的。

尽管如此,现实永远不会这么简单就给你找到安全的庇护所,我还是选择躲在相机后面。用取景器和被摄物品之间无数的介质来得到一百分之一秒的虚假庇护。

同时,武装上我的瞄准镜,去看、去瞄准、去凝视。看到公交车站冉冉升起的二手烟、看到被脏水打湿的人行道、看到地铁站里低着头结伴缓慢行走的人排成一个行列。

你以为有了这道屏障后,就吸不到二手烟、踩不到脏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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